毫無保留的放開自己的禁制，原本早在古地中加固的封印囚籠中，魔魂得到了感應。

“怎麽，最後還是要求我出來？”

沈寒幾乎笑出聲：“不想出來，行呀，你就等著被一個糟老頭頂著你的身體幹些不可描述的事唄。”

“你休想逃出去！”老鬼沒想到沈寒居然來個破釜沈舟，想把大魔的魔魂放了。

“老鬼，別說我沒給你機會，魔魂就在我身上，只要你有胃口吞下去。”

問題是，大魔會讓他如願嗎？

大魔的臉上兩個靈魂開始掙紮。

“從我的身體滾出去！”

如果你看見一張臉上一會男一會女的，聲音一時尖細一時粗啞，同時擠在一張臉，身體又沒分出來，幾乎能想象裏面的你推我搡，拳腳的你來我往。

畫面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惡心。

大魔可惡，但老鬼更可恨。

二選一，她寧願幫助大魔重掌身體控制權。

“沈寒，你可想清楚了，一旦大魔脫困，就會為禍蒼生，你難道忘記了你的先祖們那段英勇的驅魔史了嗎？”

聽聽，聽聽，世界上竟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。

“我當然記得，但我也知道您老是怎麽聯合各大家族把我們，我們這些個願意和你們分享生命的愚蠢之人一一暗算，最後不得不銷聲匿跡小心躲藏。”

“我當然是記得的，你們是怎麽把昔日的夥伴獵殺，然後把人活生生煉成了續命的丹藥。”

“我也知道，在陰曹地府，先祖們的靈魂都你吃得幹凈。”

一樁樁一件件，封魔家族欠他們的早就算不清楚，今天要是換個狠厲的人，恐怕就要血洗了。

退一步說，她要是個狠毒的又能忍的，管他會出什麽亂子，完全可以蟄伏個二三十年，然後在跳出來，帶領長生族剩下的人，到時候誰能阻擋？

狗屁的天下大義，當初為了世間安定，先祖們的功德不啻於女媧補天，可結果呢？

被卸磨殺驢！

老鬼作為陰謀的始作俑者居然還有臉說了，她恨不得糊他一臉狗屎！

“是我做的，可我不後悔！”話說道這份上，老鬼也豁出去了，“你們近乎於神，而我們，當時蠻荒的大地，多少人對你們膜拜，憑什麽！”

老鬼質問：“就憑你們出生在那片古地？”

他咆哮著發洩心中的憤懣不甘：“如果我能得到那片聖地的掌控權呢！那我就能改造我的族人乃至整個人類！”

他癡迷地說：“你懂什麽，蠻荒時代，人類的壽命何其短，你們長生族得天獨厚，和我們分享壽命依舊能悠長地活著！”

“而我們呢！我們的戰士為了弱小如螻蟻的人類犧牲多少！像大魔一樣的魔族把我們當口糧，兇殘的猛獸可以攻入部落！那時我就想，我要讓人族變得強大！甚至比你們更強大！”

任何人都想為自己的罪行找合理借口，老鬼也不例外。

沈寒毫不留情地拆穿他：“借口，你的借口再高大尚也改變不了你讓無數無辜的人流血犧牲，記住，在他們以為是為了人類大義而像我們舉起屠刀的時候，也許，有一部分人抱著和你同樣的心思！”

“但是，更多人和你上次鼓動上造化門一樣，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私欲，借機點燃他們心中那點‘正義’的可憐蟲，最後他們就是炮灰，你口口聲聲說的什麽為了人族，那我問你，他們算什麽！”

“都到了這個關頭，就別給我說什麽犧牲一小部分人是值得的，就算他們有爹媽生，也不能決定他們的生死，你算哪根蔥哪瓣蒜？就是秦始皇現在從陵墓跳出來都沒那個道理！”

越說越氣憤，為什麽有些人就是那麽那麽無恥到還要給自己加上聖潔的光輝呢？

好好做個人不好嗎？

“老鬼，我相信就算大魔真的贏了，她的危害也比你有限，你才是魔，是披著臭皮囊臭不可聞的臭蟲魔鬼！”

老鬼什麽功力，面對沈寒的詰難，臉皮子都不抖一下。

她說的是事實嗎？

是又怎麽樣，人都死了，有本事統統活過來或者變成鬼找他算賬呀。

變成鬼倒好了，那又是大補！

沈寒不知道老鬼心裏怎麽想想，但此刻被迫和她共享身體的大魔知道呀。

別說正常的人了，就算兇殘如她，都被老鬼的不要臉和冷血震驚了。

魔族和人族，那是種族存在對立，人，則是他們食物單子上的一名。

所以人類很久以前被稱作兩腳羊，就和人會吃羊一樣。

不過大多數時候，很多魔族和人一樣，不都是為了果腹，而魔族內部其實和人一樣也存在鬥爭。

但縱觀整個魔族歷史，也找不出那麽個無恥沒下線的人來呀。

難怪他們幾乎滅族了，饒是她活了四千多年，腦子裏的彎彎繞繞也算不過那老鬼。

人，還真是工於心計的可怕生物。

“沈寒，恭喜你意識到老鬼的危害了，現在聽我的，一起幹掉他，我向你保證，成功後我們可以締結和平條約。”

“你保證以後回到你們魔族地域裏再也不出來，約束你為數不多的族人不作惡，那我就答應你。”

“沈寒，你知道的，其實你別無選擇。”

“不。”沈寒搖搖頭，手上驚龍弓一搭，“你們信不信，今天就算拼死我，我也要毀了這具魔軀。”

很多時候，一個人下定決心了，反而平靜。

有的人激動著叫著鬧著要去死，臨到關頭反而會抽回那只腳。

沈寒是第一種。

無所謂，她有很多不舍，但比起以後的驚雲不定，她更想一次解決，做她能做的。

其實她也是自私的，她騙了很多人。

“想清楚了小丫頭，對付他們不是沒有辦法，但都是要你命的辦法。”

“我考慮好了。”

“莫清呢？宋昱呢，還有你家人呢？”

“他們。”她不敢說人的感情能深厚到多少，無論當初如何濃烈，最後總是歸於平淡。

內心裏，她一直是那個坐在莫清身邊就有些自卑的女生，而骨子裏，她不相信人離開誰就不能活。

對不起，我騙了你們。

至於家人，骨肉分離，白發人送黑發人的，她閉上了眼睛，突然好想自己那個父親活過來，那母親至少還有另一個人念想，雖然是個人渣。

無論多麽豐厚的物質，都不能彌補情感上的傷痛的，她明白，可那又有什麽法子呢？

總歸是要有人敢去做，去拼，去搏，不是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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